流浪的旋轉木偶

「我暫時不能接聽你的電話,也許我正在一個遙遠的地方,請在訊號一響後留下口信,如果我喜歡你,我會回覆你。」


阿汐那活潑的聲音又再次傳進阿杰的耳朵裡,在恍惚之間,他記起了阿汐那任性的表情。


「阿汐,我已經把你新買給我的望遠鏡裝好了……今晚,我發現了一顆新的星星,你不會是在那裡吧?我好想好想再看你一眼……」


他說完,還情不自禁地把聽筒握得牢牢的,等待她的回答。


儘管他知道,電話那一頭不會有任何回覆,畢竟這只是一個留言信箱。


雖然阿汐可能永遠不會回覆,但他相信,她是喜歡他的。


無論她有沒有愛過他。阿杰是她的丈夫,是她最後、唯一的丈夫。


阿杰徐徐把電話掛上,平躺在床上,看著天花板上黏得密密麻麻的星體模型,它們在微弱的月色下隱隱散發著一陣藍光。


他總是記得那一晚,他剛回到家裡來,一推開房門,就看見久違了的阿汐正赤著腳、抱著一大堆大大小小的星體模型,在床上蹦蹦跳跳,試圖把模型掛在天花板上。
有時候,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,他的妻子夏汐,是一個可以自己逗自己開心,也可以自己毀滅自己的人。


「你在做什麼?」當時他問。


阿汐看見他,便不顧一切地把模型撒了一床,跑過來抱著他。


彷彿她是為了他,放棄了整個宇宙。他總是戀棧於這個美麗的想法。


「阿杰老公!」她總是喜歡這麼古怪地稱呼他。「你看我在芬蘭買了什麼給你?聽說這些星體模型吸收了極光,是最美麗的呢!還有……你等一會……」她把放在床邊的一個大盒子打開,捧出了一盞燈,她故作神秘的說:「你看!」


她把燈一亮著,天花板上立即投映出千千萬萬個星座圖,和掛在天花板上的模型組合成一個璀璨的銀河系。


她又跑過來,抱住他的脖子說:「現在你每晚都可以親手摸到你最喜歡的星星了。」
「我最喜歡的是你。」他摸摸她的髮說。


她甜蜜的笑了,把臉頰緊緊貼住他的胸膛。


「芬蘭好玩嗎?」他問。


「冷死了!」她誇張的說,他忍不住笑了。「我在那些冰屋裡根本睡不著。整晚睜著眼睛在想你。」


「是真的才好,別逗我開心。」其實他已經在高興了。


「當然是真的!」阿汐用力的點點頭。


「在芬蘭不是可以沖一個暖暖的芬蘭浴嗎?」


「正宗的芬蘭浴是在冰面掘個洞跳進冰水洗澡呢!我才沒有這麼笨!」她一邊說,一邊還是不捨得鬆開他一點點。「阿杰老公,你好暖啊!」


他用大褸把她整個人包住,吻了吻她說:「那就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去旅行了。」


阿汐是一顆沒有固定軌跡的彗星,她會突然失蹤,又會突然回到他懷裡。